这周,施梦萦过得很糟。
最近很忙,忙得都没时间去找沈惜了。
不但要抽时间去宁电找人联络感情,施梦萦还要代班课程助理陪讲师外出讲课。
上个月,接连有两个课程助理辞职,专职助理已经没几个了。
上周施梦萦陪岑颖淑去平州上了两天课,周六中午回到中宁,休息了半天,晚上就接到沈惜的电话。
虽然真的很疲惫,甚至好像有些发烧,但施梦萦还是应约出门,她等沈惜这个电话已经很久了。
然而,这次见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带给施梦萦报复成功的快意,沈惜的反应完全和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坐下没多久,他就很认真地表示,如果不出意外,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来与她谈心。
如果有效果,那今后就没必要再谈;如果还是没效果,那再谈也没有意义。
施梦萦把这句话当成是前男友在试图掌控谈话节奏,并没有太过在意。
“是不是最后一次,可能你现在说也是白说。”
她的反应可能也在沈惜的预料之内,他并没有就此展开争辩,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你不是一直问我,你寄来那些视频,我看了是什么感觉吗?我只能说,很遗憾,没有感觉……”
施梦萦脸色一沉,但沈惜并没有留给她插口的机会,很快就跟上了后半句:“因为我没有看,直接就删掉了。”
施梦萦错愕不已:“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这次的视频,和上次你寄给我的那些,有很大的区别吗?也就是那些事吧?”沈惜长出一口气,“我记得你去年就给我寄过差不多的东西,是很多照片,对吧?还记得那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施梦萦的脑子有些乱,为沈惜压根没看自己拍的那些视频而深感恼怒,这意味着她和董德有上床时所有的做作和委屈全都白费了,她既想大发一场脾气,又逼着自己忍耐,免得这次难得的和沈惜正面沟通的机会就此断绝,思绪纷杂,哪有余暇思考?
听到沈惜发问,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沈惜也没指望她能有所回应:“我上次就说过,你需要关心的不是我的感觉,而是你自己的感觉。如果你开心,那就继续,如果不开心,再一再二何必再三?至于我,分手以后,你想交什么样的朋友,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没有立场去评价。”
施梦萦一扬脖子,像要说什么,沈惜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但既然你又寄了那么多视频给我,说明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你根本不care……其实真的很难理解,既然我说的话你并不放在心上,又何必那么在意我的感觉呢?如果你真的重视我的感觉,为什么我说的话你就是听不进或者听不懂呢?还是说你其实只在意你自己期待的答复,只要我给的不是你想象中想要的,就完全听不进了?”略停顿了一下,沈惜解嘲似地轻抚额头,“我最后郑重地再说一遍我的想法:首先,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拍类似的视频;其次,如果你一定要拍,我管不着,但请你拍完以后不要再寄给我;第三,如果你拍完以后一定还要寄,我也同样管不了,但是不是回应你,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把今后每一次收到视频的感觉提前告诉你,那就是,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我不会再看,就像这次一样,收到以后我会直接删掉。”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拍的是我跟董德有上床,是吧?”施梦萦似哭似笑,期待着自己刚透露的人名可以成为一次暴击。
沈惜略感困惑,也许是在回忆董德有是何方神圣,随即皱起眉头:“你那个房东?”
“对!”施梦萦干脆地答道,隐约感到一丝痛快。
沈惜流露出稍许难以言说的神情,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沉默了几秒钟,无奈地摇摇头:“我没看视频,确实不知道,但知不知道这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我要跟你说的,还是刚才那些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跟那个老头子上床吗?”
沈惜摇头:“不想。你能不能先把我说过的话消化完了,再想想你是不是还有那么多问题?我说了,我要跟你说的,还是刚才那些话!如果你一门心思非要拍那些视频,我管不着,既然我管不着你拍不拍视频,那我同样也管不着你要跟谁上床,为什么要上床。人啊,只会对在意的事情有好奇心,去问怎么了,为什么,今后会怎么样?对不在意的事情,我没什么好奇心。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要想,就算没事,我也会想想怎么休息,怎么娱乐,我为什么要多费心思去想别人的事?也许过去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觉得我是个很闲的人,我也不必跟你争论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闲,好吧,就算我很闲,我有很多时间,可怎么利用这些时间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把时间花在追问或者思考你今天做了什么,明天又做了什么,你为什么做这件事,又为什么做那件事,你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由你自己去多想想为什么吗?”
这不是施梦萦期待的答案,她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何能如此凉薄,一时欲哭无泪,竟连发作的脾气都被消磨了大半,之前准备的很多要进一步“刺激”沈惜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愣怔怔地坐着。
话说到这里,沈惜觉得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想要告辞,看到施梦萦的神情,又叹口气,重新摆正坐姿。
“也许,嗯……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期待,也许你希望我能问你为什么,或者我能直接懂你为什么可能更好。但很遗憾,说实话,我觉得我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缺乏对你的共情能力。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算是那种比较能够理解他人感受的人,但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对你,我总是摸不准,懂那么一点,但更多的是不懂,其实你对我也是一样。你想想,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磨合,换来的却是一直都不懂彼此,这不是就意味着,对我们来说,彼此最好的体面就是互不相扰呢?”
施梦萦神情哀戚:“如果真的有爱,又怎么会不懂呢?”
沈惜苦笑:“好吧,你是这样看待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的……我呢,觉得理解是一种能力,不是光有意愿和态度就够的。”
“有爱才会有真诚的沟通,否则怎么才会懂呢?就算是分手,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不要说我没有给交代,不要这么说……”沈惜轻挥双手,像要把两人间无形的隔阂推开一些,“否则我恐怕真的会对‘交代’这东西产生误解。去年一月我提分手,直到请你从我家离开,中间我们又多熬了三四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说这件事,你可以说你不理解,也可以说你不接受,但请不要说,我没有给你交代。”
“你觉得你交代了,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分手了。可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两个人都不爱了,那才叫分手;如果一个人还爱着,那只能叫抛弃。”
“有一定道理,好吧,那换成你更想用的这个词,我抛弃了你,然后呢?”
施梦萦默然不语。
“如果,只要还有一个人爱着,就只能有抛弃,而不会有分手,那无非只是把世间的一半‘分手’改名叫作‘抛弃’而已。难道因为在名义上它们只能算‘抛弃’,而不算‘分手’,这些抛弃就不会发生吗?你换了一个叫法,得到什么呢?说到底,你得到了一个‘你不是自愿分手的,你是被抛弃的’这样一种认知,觉得你的痛苦全都源于别人对不起你,是这个世界在伤害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令我们能心安理得地不必自省和内疚,又能肆无忌惮地不甘和愤恨的,就是这种委屈的受伤害感。”
施梦萦还是低头不语。
“好像真的没有太多要说的了,刚才,你问我有没有听过关于‘分手’和‘抛弃’的那句话,我也送两句话给你吧。‘由误解而亲近,以了解而分手’,木心的这句话,用来形容我们之间的恋爱和分手挺恰当的。至于你最近那么热衷于拍视频,还要寄给我,我不想过多评价,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我用乔尔达诺的一段话最后劝你一次:‘最近一年,在她和马丁分手之后,就开始感到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也开始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寒风吹干了她的皮肤,即便到了夏天也不能完全恢复弹性,然而,真要离开这里,她又下不了决心,她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依赖,被这里深深地感染了,通常,只有那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才能让人如此上瘾。’”
施梦萦猛地抬头,沈惜略显疲惫地摊了摊手:“再见。”
沈惜走了。
施梦萦独自呆坐在包厢里,足足又熬了近一个小时,这才颓然起身。
沈惜说的话乱糟糟地在头脑里晃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表现出来的冷淡,还是应该理解为是他在嘴硬。
施梦萦突然发现,热恋时还不觉得,分手后回想起来,原来这男人的神情和心思,她从来都看不透。
两人间的沟通,基本上是沈惜怎么说,她就怎么听,不仅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她不懂怎么分辨。
施梦萦拒绝相信自己做的那些事对沈惜毫无触动,这与理智无关,事实上,是她不能相信,如果信了,她之前所做的,包括约董德有上床等等就统统成了笑话,她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笑话。
但不信又如何呢?
施梦萦真的感到迷茫。
她曾经以为周晓荣出了个不错的主意,所以接受周旻这个用来刺激沈惜的道具,后来她又自行发挥利用董德有来做更强有力的打击,但沈惜的反应令她灰心,如果自己做到这个样子都不能令他感觉痛苦,施梦萦真不知道还要做什么才能报复到他了。
和沈惜的这次见面,似乎成了一个恶毒的咒,接下来这个星期,施梦萦事事不顺。
周一她去了宁电,本是约好要和人资部副主管面谈,为此她事先还做了很多准备,可按时抵达了办公室,她却被告知对方临时有个会,只能先等着,坐等大半个小时后,又被通知说约谈取消。
施梦萦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也只能忍着。
隔了一天,她又去了宁电去见对方的党群部主任,这次倒没人放她鸽子,但结果还是不理想。
对方针对荣达智瑞的课程挑了很多毛病,起初施梦萦还能耐着性子解释辩白,但在一次次被打断并遭到质问后,她的火气越来越大,口气和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双方不欢而散。
昨天,施梦萦又暂代课程助理,陪同一位刚进公司不久的中年男讲师讲课。
在她看来,这位新来的讲师本事不大,脾气很烂,似乎不把课程助理当人看,处处颐指气使。
以施梦萦的脾气,自然不会给他好脸,毫不客气地回怼,气得这位讲师今天上午一到公司就找程莎大肆抱怨。
当然,这种程度的抱怨不能把施梦萦怎么样,周晓荣哪怕只是看在她肉体带来的乐趣的份上,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找她麻烦的。
但是既然有讲师反映问题,哪怕在形式上周晓荣也要找施梦萦谈一谈,正好借这个机会问问宁电那边的进展。
可能因为这几天过得太不顺了,被“宁电”这两个字一激,施梦萦莫名其妙地突然发飙,吓了周晓荣一大跳。
“你干嘛呀?我不就是问问情况嘛,你发什么神经?!”周晓荣没好气地问。
施梦萦黑着脸把头扭到一边,撩起垂到眼前的刘海,胡乱捋到鬓边,沉默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不发一语,周晓荣一脸不快地盯着她。
“烦死了!”施梦萦又撩了下头发,突然扬起脸,“我认输了!随便怎么样吧!”
“什么就认输了?”施梦萦说话没头没脑,周晓荣一片茫然,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上次那个赌,你认输?宁电那边彻底没希望了?”
“那些人都有毛病!要么根本不跟我谈,跟我谈的就没个正常的,吹毛求疵!”
“可还没到期限呢,你确定你现在就认输?不再努力一下?”
“总要对方也有诚意和我们谈,我才有努力的必要啊!他们根本不想谈,还怎么努力呀?!烦死了!随便,我认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周晓荣挠挠脑袋,他对宁电那边本就不抱希望,所以才会把如此重要的客户交到施梦萦手里,但这会难免还是生出几分遗憾,原本多少带有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希望,现在这份期待彻底落空了。
“说吧,要怎么罚我!”施梦萦知道免不了又要被这胖子玩弄一次,但好像也已经习惯,并不觉得难过,只生出一丝面对苦药的微妙心态,早喝早了断,苦死也不过就是一口吞下罢了。
周晓荣略显尴尬地笑笑,怎么罚她?这还真是个问题呢!
两人当初把赌约的最后时限定在八月上旬课程结束前,周晓荣预估自己赢面很大,但一直以为施梦萦至少会挣扎到最后一刻,哪想到她竟然提前半个月就主动放弃。
“这个……我还没想好呢……”
“那你想吧,想好再说!”施梦萦一拍膝盖,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周晓荣赶紧招手示意施梦萦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真怕了这女人的古怪脾气,别看她现在认输认得干脆,谁知道出门后会不会立刻反悔?
这种事情,还是趁热打铁的好。
周晓荣皱着眉头,使劲搓着下巴。
施梦萦都懒得看他,坐回到沙发上,无聊地盯着指甲发呆。
在她想来,周晓荣不可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了。
上床?
都不知道跟他上过多少次了;屁眼?
也被他操过了;自己甚至连他的臭脚都舔过,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为难自己呢?
周晓荣就在为此头疼。
能玩的大多已经玩过,有些新鲜玩法他之所以此前没在施梦萦身上试过,就是因为觉得她可能不会接受,如果自己贸然提出,万一谈崩,说不定这个神经质女人脑子一热,连原本能玩的都不让玩了,那才叫偷鸡不着蚀把米。
只是,这回占了打赌的名义,施梦萦又亲口答应一旦输了,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周晓荣觉得可以试着提个大尺度的要求,万一不成,顶多就是被拒绝,应该不至于一拍两散。
“嗯……你上次说‘无条件’接受‘任何’要求,算数吗?”
施梦萦不耐烦地答道:“算数!算数!你这人真麻烦!快点说,弄完我出去了!”
“嘿嘿……”周晓荣搓搓手掌,“我一直想试着找个女人喝我的尿,要不你试试?”
“啊?”施梦萦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你说什么?喝什么?”
周晓荣起身绕到办公桌前,屁股往后一靠,倚在桌沿上,摸着下身揉了两把,笑道:“从这里出来的,除了精就是尿,精你吃过,只是常规操作,不能算惩罚了,剩下的就只有尿啦!”
施梦萦张口结舌地愣了一会,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你神经病啊!怎么这么变态?我不喝!”
“你刚刚还说算数的!”周晓荣振振有词。
施梦萦臭着脸一言不发,嘴上不再拒绝,但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想妥协。
“哼!”周晓荣也不说话,死盯着施梦萦。
两人对峙着呆了片刻,施梦萦苦着脸说:“你说的这个不可能,换一个!”
“我就要这个!你自己说任何惩罚都可以,现在是说话不算数喽?”
“不是,你这个太恶心了!为什么非要喝……喝那个东西,那么脏!别的条件我都接受!”
“切!”周晓荣撇撇嘴,“别的条件都接受?”
“是!”施梦萦认真地点头。
周晓荣促狭地笑:“那你能不能吃屎?”
“啊?”施梦萦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到底行不行?”
“不行!这个更恶心了!”
“你看,刚刚说除了喝尿,别的条件都接受,怎么又不行了?”
“你换个正常点的好不好?正常点的,我都接受!”
“什么叫正常点的?正常的还叫惩罚吗?操屄,你也爽的,这个不能算罚吧?屁眼也是正常套路了,不算罚吧?你自己说,还能罚你什么?我再说一个,罚你陪指定的客户上床,我给你指定谁,指定几个,你就必须去给他们操,行不行?”
施梦萦气呼呼地别转脸,这个条件她也不想接受,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连她自己也有点心虚了,难怪周晓荣生气。
她后悔当时太过轻率地答应赌约,话说得太满,现在又要食言,虽然周晓荣的想法太过恶心是主要原因,但不管找出什么理由来,自己说话不算这一条是逃不掉的。
后悔深了,就突然转化为了强烈的怒意,说话不算又怎么样?
凭什么他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周晓荣没给她留出发飙的空间,黑着脸说:“你别忘了,我们不是赌着玩的!我们打这个赌,是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导致新越集团彻底中断和我们的合作,使公司利益受损,你自己提出要用宁电那边的续约合同来弥补公司损失,现在宁电这边你也搞不定,怎么办?”
施梦萦的火气瞬间压下许多,她回想起当初订下这个莫名其妙的赌约的由头,顿时有些气沮。
这样说来,自己受罚似乎也是应该的,可是,喝尿这个选项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
“我认罚,但是……”
听施梦萦的语气有些松动,周晓荣赶紧再加一把劲:“你知道应该受罚就好!那我问你,你说该怎么罚你呢?难道别人要罚你,还必须只能罚那些你愿意接受,能接受的?”
施梦萦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心理上无论如何过不了关,只能低着头,倔强地沉默。
不愿接受,又不能明着抵赖,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拖,沉默地拖,既不说是,也不说否,这是施梦萦最后能做的。
周晓荣似乎很不满她的沉默,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施梦萦,你知不知道你的业绩为什么那么差?!”
施梦萦气哼哼地扬起脸来。
她的业绩一向不好,去年在公司年会上拿到“特别贡献奖”,给了她很强的信心,没想到转过年来,情况比之去年没有任何好转,长久以来这是她的心结,可平时要她反躬自省可以,被人当面戳穿,还是很令人难堪。
“你不服?”周晓荣满脸不屑地从桌上找出一个文件夹,丢到施梦萦面前,“这是客服部上半年业绩总结,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排在什么位置?”
施梦萦看着脚边那个亮蓝色封皮的文件夹,颜色亮得刺眼,下意识地转移视线。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肯定在倒数的两三人中,而会被压过的人当中肯定有刚来没多久的谭伊娜。
如今谭伊娜负责联系优森网,一旦她能像程莎在例会上布置的那样,从优森网突破到雅森集团,那到年底看全年业绩总结时,谭伊娜多半会超越自己。
“你面对我们的约定的态度,直接决定你的工作成绩!是,不过就是一个私底下的赌约而已,如果你一定要耍赖,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这种态度就是你最大的问题!”周晓荣越说越激动,“你这个人,缺乏最起码的担当,没有责任意识!还有,你做事从来不以目标为导向,而是只敷衍一下过程!你先设一个圈子,圈子以内是你愿意付出的,圈子以外就全都是你不愿做,不能做的。给你任何工作,你关心的不是怎么想办法实现目标,而是只做这个圈子里能做的部分,然后就说,看,我努力过了。你这就叫敷衍!你在职场,我们公司要的不是你所谓的没有成绩的努力,我们要你实现目标!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目标!而不是在我这里表演廉价的努力!再说,你以为你有多努力?你都努力什么了?你跟宁电联系,无非就是打几个电话,跑过去跟人家不疼不痒谈几次,说的都是我们宣传资料上的内容吧?这就叫努力过了?你有想办法约几个工作人员出来吃饭喝咖啡吗?有探听他们为什么突然对我们的课程不感兴趣了吗?你有到处去打听他们负责人的性格、偏好吗?你有在同行里找些熟人问问现在还有哪些公司也在跟宁电接触吗?公司给你这个任务,就是要你实现目标,没实现,你就要承担责任,别以为你自以为努力过了,而且还只是根本就不够的努力,就不必承担责任,你懂不懂!?”
周晓荣这番疾风暴雨般的怒吼,把施梦萦打懵了。
他说的这些话,乍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她也从没想到这个她不怎么看得起的好色废材老总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你为什么简单敷衍过后就能心安理得了?就是因为你心里没有工作,也没有公司,你最看重的只有你自己!你能为公司付出的,只是你愿意付出的那么一点点,多一点你也不会做!就好像这次打赌,你也说你应该受罚,但具体怎么罚呢?罚你的人说了不算,得由你自己说了算,你愿意做到哪一步,你才接受什么惩罚,对吧?”周晓荣完全没有因为施梦萦此刻满脸的震惊而停止咆哮,“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在怎么做?你以为别人付出的都是她们愿意付出的?你知不知道程莎当初是怎么拿下宁电合同的?你知不知道上星期谭伊娜陪客户连着喝吐了三次!你知不知道孔媛还在公司的时候有多努力?只要是她接触过的客户,任何时候问她任何一个姓名、职务、电话号码甚至爱好,她都能给你说出来!你以为只是因为她记忆力好吗?如果她记忆力比你好那么多,为什么她只上了中专,你读了宁商大?你……”
“好了!”施梦萦居然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尤其是听到周晓荣夸赞孔媛,更令她恼羞成怒,“说那么多干嘛?你想罚什么就罚好了!”
“我今天就是要狠狠教训教训你!你要么把尿喝了,要么就滚!当我们没打过这个赌,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也不用你负责了,反正你对工作,对公司从来都是这种态度!”周晓荣恶狠狠地叫嚣。
“喝就喝!”施梦萦也很气,她脑子很乱,短短的时间里,被强塞了太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她脑筋都转不动了。
她也不明白,本来只是不愿意喝尿的,怎么突然扯到自己的工作态度上去了,但周晓荣振振有词的,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虽说有点想不明白,但周晓荣此刻对她极度鄙视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尤其是孔媛比她强得多这一条,是施梦萦无论如何也不能服的。
“那你跟我……”周晓荣先是兴奋地抬了抬手,想了一下,又改了主意,拿起办公桌上一个空饮料瓶,“你在这儿等着!”
好不容易说服施梦萦接受喝尿,周晓荣兴冲冲地想要立刻执行,但具体怎么玩又是个难题。
正是上班时间,公司员工大半都在,他总不能堂而皇之地拖着施梦萦进男厕所吧?
如果就在办公室里解决,直接对着施梦萦尿好像也不合适,他不可能保证尿得那么准,每一滴都落在施梦萦嘴里,她也不可能做到一滴不漏全咽进肚子里,如果搞得满地都是尿,接下来的大半天,自己还要不要办公了?
想来想去,周晓荣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男厕,尿在空瓶里带回来给施梦萦喝。
施梦萦木然站着,满脑袋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想得久了,竟然头痛起来。
没过多久,周晓荣冲了回来,把一瓶摸上去温温的淡黄色液体塞到施梦萦手中。
“行了,喝吧!”
施梦萦接过瓶子,低头呆呆看了一会,像突然下了决心,使劲拧开瓶盖放到嘴边。
周晓荣兴奋地看着,手不由自主又放到裆下揉了两把。
或许是闻到从瓶口传出的异味,施梦萦猛地停住动作,像电影定格般,瓶口离嘴唇就只有几厘米。
她不是想要反悔,可实在没有把瓶中那令人作呕的液体倒进嘴里的勇气。
就在她犹豫之时,浓重的尿骚味源源不断飘进鼻子,令人倍感恶心。
又熬了几秒钟,施梦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把手里开了口的瓶子重重蹾在茶几上,委屈又羞恼地叫道:“不行!我喝不下去!”
抬眼看看脸色瞬间转臭的周晓荣,施梦萦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感觉他对自己的鄙视更重了,心底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施梦萦一味硬顶耍赖,周晓荣今天说不定真要跟她硬杠到底,但她突然伤心欲绝地大哭,倒是把他哭懵了。
还能怎么办呢?
这女人都被自己骂成这样了,难道还真要捏着她的鼻子,把尿灌下去吗?
“行了行了,别哭了……”周晓荣走到施梦萦身边,捡起地上的瓶盖,拿起瓶子拧上,没好气地说,“我说过你如果一定要耍赖,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哭什么呀?”
“我不是……不是要耍赖……”施梦萦扶着茶几想站起来,可双腿无力,一时不能起身,“我不耍赖,我认罚,但那个……我真的喝不下去。”
“好吧,好吧,喝不下去,那先不喝了……”周晓荣扫兴地把瓶子放回到桌上,“换个惩罚方式,你总不能再赖了吧?”
施梦萦抹了抹泪,抽着鼻子很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是想耍赖!换一个,我一定认罚!”
周晓荣摆出一副压根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提出一个新的惩罚方案,施梦萦皱着眉头,犹豫地点头。
接下来的大半天,施梦萦的情绪都很低落,无心工作,只等下班。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公司,施梦萦一直坐在工位上,磨磨蹭蹭地拖着不走,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又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确定已经无人滞留,她敲响周晓荣办公室的门。
“人都走了?”周晓荣也等得急了。
“应该是。”
“跟我来!”周晓荣拽着施梦萦走进男厕,快步走到小便池边,“哗哗哗”地尿了起来,一把尿一边示意施梦萦到他身边来。
为了憋这泡尿,周晓荣两三个小时都没来过卫生间,所以这泡尿就显得特别多,激射不断,时不时尿花四溅。
过了好一会,磅礴冲射的尿流才变亦下子被收住。
男人快要尿完时,通常会抖一抖肉棒,以便清掉马眼上的残尿,但周晓荣这次并没有那么做,侧过身来,对着施梦萦耸了耸下身:“来!舔干净!”
这就是上午周晓荣提出的替代方案,实在喝不下尿,在刚尿完的时候,舔干净肉棒上最后一点点残尿总可以吧?
施梦萦蹲下身子,小心用两根手指捏着肉棒根部,艰难地把嘴凑近龟头。
周晓荣这次不想再打任何折扣,更何况他也有不能多耽搁的理由,猛地压住她的后脑,强行把她的嘴按到肉棒上。
施梦萦无奈地张嘴含住龟头,舌尖碰到马眼,几滴残尿触到舌蕾。
其实她过去为男人口交时未必就没碰过一点半点残尿,但那时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这次眼睁睁看着男人刚尿完,直接把肉棒塞进自己嘴里,心理上的冲击促使味觉变得愈发敏感,残尿的气味似乎变得分外浓重,激得她一阵阵反胃。
刚想吐出龟头缓一缓,没想到肉棒在嘴里突然抖了几下,舌尖所触的位置明显地膨胀,少许液体喷射而出,溅在舌根上,留下满口的骚臭。
这一下猝不及防,这些液体几乎涓滴不剩地全都直接流入喉管,施梦萦先是被呛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周晓荣肯定是最后故意憋了一点点没尿干净,最后排泄在了自己嘴里,而她一时不察,把最后一股尿全都咽了下去,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使得施梦萦难以忍耐,把头偏向一侧,拼命干呕起来。
只是到最后也没吐出什么。
周晓荣竟然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施梦萦气得不想再跟他理论,站起身板着脸恨恨地瞪了他一会,扭身就走。
周晓荣耸耸肩,咧着嘴笑着。
阴谋得逞,让他颇感得意,让你矫情!
最后还不是喝了老子的尿?!
哈哈,迟早让你喝上一整泡!
他也不怎么担心施梦萦会气到断绝和他的关系,虽说这女人喜怒无常很麻烦,但最值得担心的是在想要玩某个花样时,她当场翻脸,如果想玩的花样都已经玩成了,甭管她有多不满,周晓荣也不在意,这女人的记性和她的脾气一样古怪,多半过几天就没事了。
可惜施梦萦就这么走了,今天是周末,原本可以和她好好玩一个晚上。
周晓荣突然又想到下午冒出的一个念头。
唉,光顾着玩,忘了问了!
既然施梦萦的报复行动已经惹毛了裴语微,那沈惜肯定也不得安宁吧?
那应该算是报复成功了,施梦萦自愿当母狗的承诺准备什么时候兑现呢?
下周一定要找施梦萦把这事说清楚!
和周晓荣想象的不同,沈惜和裴语微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周末的夜晚,很适合做“运动”。
他们两个已经在床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裴语微笑嘻嘻地迎接男友把一股浓稠的精液射在脸上,俏皮地伸出舌头,将流到嘴角的一点点精液卷进嘴里,咂着嘴品着滋味。
沈惜从床脚抓起一件刚才被他剥掉的吊带小背心,帮女友细细地抹了脸。
两人鏖战许久,体力消耗巨大,简单收拾过后,双双躺倒,呼呼大喘。
夏天当然会开空调,但沈惜一向不会把温度打得太低,激战过酣,两人还是出了一身透汗。
裴语微一点都不想动,沈惜不敢让女朋友就这么裸着受凉,扯过毛巾被盖住她小腹和大腿。
足足歇了二十几分钟,沈惜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哎,时间差不多了。”
裴语微一骨碌翻起身:“这么快?”她边说边拿起自己那件吊带背心,触手处凉飕飕黏哒哒的,气哼哼地丢到一边:“哎呀!这让我怎么穿啊?”
“直接穿呗,肚子里都不知道存了多少,还怕衣服上有一点?”
“不要!”裴语微做了个鬼脸,随手将吊带背心丢到一边,抓起了沈惜的T恤套在头上,从床上一跃而下,拉了拉衣摆,发现一直能遮到大腿根,索性连内裤都不穿,大摇大摆走出房间,上衣被抢的沈惜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一件背心穿上。
两人先后来到影音室,打开电视,调台找到“中国新歌声”这个节目。
屏幕上的主持人正在念广告,节目应该刚开始没多久。
上周五晚上,沈惜带裴语微去了布衣人家,他约了王逸博夫妇和徐蕾在那里聚会,庆祝徐蕾当天收到了华东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两周前徐蕾过生日,同样是在布衣人家庆祝,那时她已经填了志愿,自觉信心很足。
以她的高考成绩,即便是报北大、清华多半也能够上录取线,只是想报好一点的专业可能比较悬,别的名校自然就更有把握。
徐蕾心仪的专业是教育心理学,大学四年又想去上海,多方考虑,最终她选报了华东师范大学。
果不其然,上周五,录取通知书到了。
徐蕾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沈惜,于是就有了晚上的聚会。
就是在那次聚会里,徐蕾一边闲聊一边关注着时间,按点打开电视,说是要看“中国新歌声”这个综艺节目。
沈惜平时很少看综艺,也不知道所谓“中国新歌声”其实就是之前已经办过好几年的“中国好声音”。
反正就是个音乐选秀,听听歌也好,大家边聊边看节目,有选手上台时便安静地听会歌,换成导师们插科打诨地抢人时,再继续闲聊。
一连几首歌,都没有引起沈惜的关注,直到有个皮肤黑黑的小女孩登台,唱了一首《心有独钟》,才使沈惜对这个节目有了些兴趣。
这是首老歌,当年陈晓东的原唱,沈惜听来也就一般,不知为何,当这首歌换成女声版本,通透、细腻又不失厚润的声音,却立刻抓住了他的耳朵,尤其是这个叫李佩玲的马来西亚小女孩唱出第一遍“我是真的真的与众不同”时,沈惜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抓了一下,瞬间思绪万千,却又无法言说。
因为听到了这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声音,沈惜对“中国新歌声”添了几分期待,这周早早就在等这个节目。
这周的前三位选手还是没能引起沈惜的注意,直到第四位留着络腮胡的选手登台,一首《寂寞有多长》终于令他精神一振,而下一个短发蓝帽女孩更是把郭富城的口水歌《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唱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令沈惜欣喜不已。
但这还不是今晚真正的惊喜,紧接着上台的那个高个汉子,前采小片透露他今天要唱唐朝乐队的歌,前奏刚起,沈惜就激动地跳起来,“喔”地叫了一声,吓了裴语微一跳。
屏幕上映出歌名,几乎与此同时,沈惜大声叫出四个字:“梦回唐朝!”
可能是考虑到是比赛,“梦回唐朝”出色的前奏被截掉了大半,主歌部分的编曲和丁武的原唱也有较大调整,但“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这部分基本还是与原歌一致,沈惜尽管唱歌不算好,唱这类重金属摇滚时嗓音更显劣势,但他并没有刻意藏拙,尽力和电视上那位选手齐声合唱,只有在选手的处理和印象中丁武的原唱出入较大时,才转为小声哼唱原调。
裴语微没见过男友在看电视音乐综艺时居然能high成这样,全程都激动地挥舞胳膊,向舞台上的那位选手,或者说是在向这首歌致以金属礼,热情不由得也被点燃,毫不做作地和着音乐在沙发上蹦跳。
沈惜的视线偶尔瞟向女友,发现她虽然对这首歌比较陌生,却不妨碍她以不亚于他的激情比划着金属礼,她的金属礼纯正无比,没有亮出国内的伪摇滚迷们经常伸出的那根突兀的拇指,而且食指、中指被大拇指紧紧地扣着,几乎不留任何缝隙,没有做成不伦不类的兰花指。
应该说,今天沈惜听到的,是除原唱丁武外最好的《梦回唐朝》的现场版本——如果这个节目号称的全live是真实的话——这超越了他最初的期待。
事实上,因为年代久远,当年丁武唱《梦回唐朝》的现场留存得不多,沈惜这些年也就零星看过三四段模糊的视频,听得最多的还是从录音棚里处理出来的版本,如果只从纯live的效果而言,今天听到的这个版本别有韵味,与丁武相比也各擅胜场。
《梦回唐朝》唱罢,沈惜迟迟无法平抑激动,在房间里踱着步转来转去。
这
期节目还剩最后一位选手,但沈惜已经没兴趣关注他了。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才八岁!”沈惜满脸兴奋地向裴语微说起小时候第一次听唐朝乐队的歌。
“我刚出生哎!”裴语微刚才太兴奋了,这会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节奏,依旧欢乐地扭着身体。
“呃……”沈惜刚意识到这个时间差,默算了一下,“哈!你跟这首歌同岁,它比你小半年。”聊起唐朝,就有点刹不住了,从《梦回唐朝》说到《飞翔鸟》、《月梦》、《国际歌》,随后索性敞开了聊,说《花房姑娘》、《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姐姐》、《高级动物》,说崔健、张楚和魔岩三杰,说赵牧阳、王澜、赵年和老五……
裴语微也喜欢摇滚乐,但听得更多的是国外的乐队,譬如平克·弗洛伊德,国内的摇滚乐队她听得不多——除了崔健,她的音乐启蒙就是《一块红布》——但她喜欢男朋友聊起这些时的状态,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平日里少见的光芒,而她也真的懂这种光芒。
“不行,我得找唐朝的歌听听!”说了好久,沈惜终于想歇口气,起身去墙边的架子上翻找,最终还是空手回来坐到沙发上,遗憾地说:“唉,没买过唐朝的CD,那时候都是卡带,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放。”
默默坐了会,他突然叹口气,说:“那都是我十几岁爱听的歌。”
裴语微心头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凑近去抱紧男朋友的胳膊。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了女友的情绪,沈惜调整一下心情,冲裴语微笑了笑。
见到男友的笑脸,或许也想借机打破刚才的小沉闷,裴语微坐开一些,半躺在沙发上,抬起小脚,试着用脚趾去夹沈惜的鼻子。
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脚踝一下子就被捏住,她还忽略了自己刚才抢了男友的T恤,衣服下是真空的,沈惜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长腿一路直进,轻松攻入要害,轻轻弹了下她的肉蒂,嘿嘿笑道:“想偷袭我?你死定了!”
“怎么死?”裴语微笑得眉毛弯弯,全无惧色,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激昂。
沈惜撩起T恤下摆,整个脑袋埋到裴语微双乳之间,含含糊糊地说:“看你想怎么死!”
周六早晨起床,神清气爽。
今天要和裴语微一起去爷爷家吃饭。
这不是裴语微第一次去沈执中家里做客,沈惜已经带她来过两次,可能因为小丫头青春可爱,活力十足,颇得沈执中的喜爱。
话说回来,如果谈了几个月恋爱,到现在沈惜还不带裴语微去见家人,那不管裴新林夫妇对他观感如何,对这段恋情期待如何,恐怕都会心生不快。
怎么,我家女儿拿不出手吗?
今天除了沈永华不能轻离在应林市的岗位,其他沈家人都到了,沈伟长在苦溪的工作虽忙,这个周末还是赶了回来。
今年三四月份开始,沈执中的身体就不太好,有两次短暂入院,沈家人相聚的次数比之往常也就略多了些。
今天子孙辈基本到齐,老爷子心情愉快,精神也就显得健旺,从十点开始一直坐在客厅与晚辈闲谈,直到午饭结束。
照沈执中的习惯,原本午饭后会去院子里慢走片刻,然后小憩,今天却破了例,饭后单独把沈伟长叫进了卧室。
老爷子在这个院子住了十多年,八十岁以前,他身体非常硬朗,卧室一直设在二楼,近几年腿脚不那么方便,才换到了楼下。
沈伟长被老爷子单独叫进卧室,谁都不觉得意外,他既是长孙,又是“伟”字辈里唯一一个从政的,毫无疑问是沈家下一代领头人,爷孙俩要说话实属正常。
留在客厅里其他人很自然地分为不同的圈子闲谈。
“喏,这个你拿着。”沈惜正在旁听裴语微和张沐霖聊天,沈惋却突然把一大叠纸递到他的面前。
“什么东西?”
沈惋正要回答,秦一诺跑了过来,兴冲冲地说:“舅舅,这都是我画的!”
“哦?”裴语微显得比沈惜更感兴趣,把一大叠画抢到手里,翻看起来,“诺诺,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嗯!”秦一诺扬着脑袋,神色间满是小骄傲。
沈鸣锋、沈纯蕤这两个小家伙也跑了过来,挤在裴语微左右,凑热闹似地分了几张画,一边看一边大惊小怪地“哇”上几声。
沈惜就站在裴语微身后,看了几张画,扭头问姐姐:“这些画都送给我?”
“想得美……”沈惋白了他一眼,秦一诺又兴奋地抢话:“不是,舅舅,我们老师要我们每个人都出一本画册,还缺一个序言……”
“这就是你的任务!”沈惋接过女儿的话头,“她们幼儿园搞得挺正规的,要家长把孩子们平时的画收集起来,选一部分做一本个人画册,还要求家长为画册写一篇序言。画呢,我和子晖都选好了,就是这些,序言你来写,这些画你看一遍,找找感觉,要写画册序言,总不能连里面有哪些画都不知道吧?”
沈惜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我写?我又不是家长。”
沈惋懒得解释,摆摆手:“反正交给你啦。”秦一诺拉住沈惜的手使劲摇:“舅舅给我写嘛!”
“好好,写写,我写!”如果是面对姐姐,沈惜还能厚着脸皮讨价还价,面对小外甥女,他就没招了,“舅舅一有空就给你写!”
“那不行!”沈惋又白他一眼,“诺诺她们幼儿园下周一要办暑期素质训练营,那时候就要展览画册,明天子晖要拿这些画去印出来,今天晚上你必须把序言写好!”
沈惜摊摊手:“姐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老师昨天才布置任务,今天就拿画给你,迟吗?”
沈惜苦笑:“呵呵……不迟。”
“你可要好好写哦,给你外甥女挣点面子!”
“那当然了!”沈惜揪揪秦一诺的脸蛋,引得小家伙连连抗议,还想继续蹂躏她的小脑袋,刚离开沈执中房间的沈伟长却过来招呼他:“老三,爷爷叫你进去一下。”
“好。”沈惜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心里却颇有疑惑。
如果今天沈执中只找沈伟长谈,那很正常;如果他要挨个找每个小辈,那第二个似乎不该轮到自己。
当然,沈惜也明白,从沈执中的角度出发,在家中做任何决定,无需过多考虑小辈们的想法,不必拿出官场上那一套,在自己的子孙辈间搞什么平衡。
沈惜和爷爷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他之后,沈执中没有再找别的孙辈谈话。
一家人聚到下午三点多,除了沈伟长一家,其他人都陆续离开。
裴语微晚上回父母家吃饭,沈惜还有别的安排,没有与她同行。
这两周沈惜最主要的工作是为袁姝婵公司那本宣传画册拍照,任务完成了大半,合并前那两家高速公司多少也都有存货可用,画册素材已经凑了十之七八,所以今晚袁姝婵约沈惜同去“煜文化”工作室见郭煜,委托方、摄影师兼文案作者和设计师三方碰头讨论一下细节。
“煜文化”工作室位于丽桥区北部一栋五层商用楼顶层,再往北走几个路口,就到云明区的大学城,在商业氛围极其醇厚的丽桥区,这里算是文化气息最浓的区域,周围建有不少咖啡馆、西餐厅、绿地公园,还有音乐厅和博物馆。
当然,入夜后稍显冷清,除了几家西餐厅还算灯火通明,其他的要么关了门,要么外观灯光显得较为昏暗,不如其他的商业区那么繁华。
接上袁姝婵,先一起吃了晚饭,赶到工作室时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左右,今天是周末,时间又晚了,工作室里只有郭煜一个人。
郭煜这个名字,沈惜听过很多次,见面还是第一次。
见到真人后,沈惜就更可以理解袁姝婵为什么愿意和这个已婚男人来往,即便是从他的角度去看,他也确实是个有魅力也有趣的男人。
对三十岁出头,思想开放,世事通明,对男人又有足够要求的袁姝婵来说,只要不期待和郭煜有更深入的发展,那他确实是个好目标。
对“沈老师”之名,郭煜也是久闻了。
他认识很多摄影师,说实话,接了画册设计的任务后,由他安排摄影师才是最为顺理成章的事,就算是文案,他也能找到合适的人来写,但在这方面,袁姝婵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她只信任“沈老师”。
见到沈惜,郭煜略感意外,这位“沈老师”比他想象的要年轻一些,本以为至少会和自己同龄,甚至可能比自己更老,但事实却相反。
多接触一会,看他的谈吐气质,郭煜好像又有些理解为什么袁姝婵会给予他那么大的信任。
只是,这种信任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能力或气度吗?
作为袁姝婵的炮友,郭煜难免想到别的方面去,只是这种事只能在心底暗自揣测,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难道还要问问沈惜是不是也操过袁姝婵,然后再相互交流一下经验,顺便来个3P吗?
就算玩3P,沈惜也不会是郭煜的选择项,他之所以不排除带袁姝婵去玩3P的可能,为的是深化对她的掌控,这个在他的经验中最难搞定的女人,一旦走到能接受他带来的其他男人的地步,那就意味着自己对她的控制更强了。
3P是过程中的一步,是他最终掌控袁姝婵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所以他不绝对不需要找一个对袁姝婵的影响力好像还要更胜过自己的男人来玩3P。
简单寒暄后,三人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郭煜和沈惜之间确实有很多事需要商量。
沈惜需要了解郭煜对他拍的照片的评价,还有可能会被交代再去拍些体现设计师思路的特定场景的照片;郭煜也需要了解沈惜所写文案的行文结构,标题、小标题的设计思路,以便在设计时更好地调整细节。
袁姝婵时不时作为委托方进一步解释本方的需求,提出更多的可能性以供另外两人考虑。
在沈惜解说文案时,三方的沟通很顺畅,郭煜对他拍的照片也比较认可,直到由郭煜介绍他目前暂定的设计思路以及照片的筛选情况时,终于出现了第一次分歧。
郭煜从文件夹里找出一张收费站夜景的照片,他想用这张照片作为画册第一部分的首页主打照,没想到沈惜和袁姝婵却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为什么?”
袁姝婵微笑:“这张不够重!”沈惜没说话,从郭煜手里接过鼠标,打开存图的文件夹,选出三张照片复制到桌面:“我觉得这些里面可以挑一张。”
他选的这三张照片,一张是合并后的高速公司的现任董事长在某个建设现场,一张是现任总经理在春运期间现场指挥高速路段铲雪工作,还有一张是一个重大会议的全景图。
郭煜想坚持自己的选择:“这三张拍得很一般,构图还是这张好,这几